南北两小贩， 涉杀城管案的异与同—欧湘富律师点评

2012年07月24日 06:05来源：晶报吴欣http://news.ifeng.com/gundong/detail_2012_07/24/16244638_0.shtml （凤凰网）          

赵晓强案的发生，可能就此终结了城管业务‘外包’的历史。

但我们同样也应该关注，当我们的法律遇到公权时，是否还能坚守住公正的最后底线？”

深圳小贩赵晓强去年捅死的“城管协管员”最近被曝系黑社会马仔，社会再度强烈关注。那么，你还记得沈阳杀城管的小贩夏俊峰吗？

他们是中国一南一北的两个小贩，都靠摆路边摊维持微薄的生计，或许一辈子都不会遇见。但“城管”这两个字，将他们的生命，从时间和空间上进行重新折叠，引入了一个相同交叉点。

他们身上，有着彼此相似而又不同的影子。我们不知道，他们最终将殊途同归，还是同途异路？

共同的标签——

小贩 VS 城管

2009年5月16日，沈阳小贩夏俊峰和妻子张晶在路口卖香肠。后来，他在城管勤务室内与城管队员发生冲突，造成两死一重伤。2011年，他被辽宁高院终审判处死刑，法院驳回了城管队员存在重大过错、夏有防卫情节等辩护意见。目前，此案进入最高法院死刑复核程序。

2011年9月9日，因不满城管“协管员”砸没交保护费的小摊，深圳烧烤摊主赵晓强与四名协管员发生冲突，刺死一人，刺伤三人。2012年7月，深圳中院一审认为赵晓强故意伤害罪成立，但协管员“处理方式有不妥”，一审判处赵无期徒刑；同月18日，南山警方破获一披着“协管员”外衣收保护费的黑社会性质组织，被赵捅死的“协管员”，被指称为该组织头目的头号“马仔”。

在深圳资深刑事辩护律师——广东星辰律师事务所欧湘富律师看来，夏俊峰和赵晓强案，有相似之处，也有很大不同。

相似点是：二人都是无证、占道经营的小贩，内心对城管强烈不满。城管对他们的执法方式方法简单，极个别执法人员可能有粗暴蛮横、敲诈勒索的行为。

不同点则是：对赵晓强执法的是协管员，而对夏俊峰执法的主体是城管执法人员。两案的情节、过程，侦查机关收集的证据、造成的后果，都有很大不同。

不同的转折点之赵晓强——

公平和正义不会永远迟到

之前坊间传出的流言，并不利于赵晓强，有人说赵涉足“黑社会”，那天喝了酒行凶，是因为之前赶了几个酒吧去收“保护费”。

随着以张强为首的涉黑团伙20余人被批捕，谣言不攻自破。案情的重大变化，让此案的走向成为法律界关注的焦点。

欧湘富律师认为，赵晓强案被改判和从宽处罚的可能性很大。如果赵晓强上诉，或检察院抗诉，虽然赵晓强的行为仍构成故意伤害罪，但毕竟“事出有因，量刑上还可以轻些”——作为协管的龚波等人清理赵晓强无证开设的摊档，处理方式不妥，野蛮粗鲁，执法手段和程序都有瑕疵和违法性；如果还有敲诈勒索，就更是存在违法和不当。

如果赵晓强没上诉，检察院也没抗诉，他也并非走投无路：他和近亲属可向法院审判监督庭或检察院控告申诉部门申诉，启动审判监督程序。“如果有新的证据证明原判决、裁定认定的事实确有错误的，人民法院应当重新审判。”

欧湘富认为，赵晓强是对协管员趁机收取保护费不满，所以进行了发泄和本能的反抗。纠纷的引起和升级，如果被害人一方可能存在过错，就可以减轻对被告人的处罚。

不同的转折点之夏俊峰——

公平和正义可能等不到

最近有和夏俊峰同“仓”的人出来，向媒体曝料说，夏俊峰在“号子”里担心有三：媳妇会不会和别人跑了？律师会不会骗了媳妇的钱？自己会不会被核准死刑？

其实夏俊峰大可不必担心一和二，妻子张晶一直在奔走呼号，“沈阳张晶”微博粉丝已经过万。最近她在微博贴了儿子画的一幅画：儿子让好久不见的爸爸妈妈说悄悄话，自己在旁边捉蝴蝶。

律师陈有西则抛出辩护“杀手锏”：身高只有165厘米的夏俊峰，为何非要在城管的领地，行刺两个身高180厘米以上的大汉？理由只可能是一个：受到暴力殴打后被迫采取的自我防卫行为。

另一个疑点是：两被害人心脏均被刺破，血液必然大量向外喷射，可现场为何并未检出此类痕迹？说明被其他物品阻挡或吸收了。排除现场所能勘验的一切之后，这个“物品”就只剩夏俊峰的衣服和身体了。这就又一次印证了夏俊峰描述的情景：两被害人正在近距离俯身对其殴打。

有网友给陈有西留言说：“救人成功的机会不大，但是你们是站在弱者一方，面对强大的国家机器，还是支持你们的精神！”

欧湘富律师认为，夏俊峰案后果严重，从证据上来看，出现转机的可能性极小。这和陈有西的观点不谋而合：夏案走到几乎“绝境”的地步，很大一部分因素是关键证据的缺失。侦查、公诉和审判机关，都将其作为针对执法公权力的“特大杀人案”办理，导致大量有利于被告、防止错判的关键证据缺失，关键情节模糊，证人采信严重偏差，基本事实出现基础性的认定错误。

当法律遇到公权，

是否还能坚守公正底线？

赵晓强案最终可能会导致城管业务“外包”的历史被终结，但我们同样应该关注，当法律遇到公权时，是否还能坚守住公正的最后底线？

相比夏俊峰案，赵晓强案的案情虽然有了重大变化，但司法机关并未太尴尬和被动，那是因为在证据收集和评判时没有丧失公平的立场。

回头看赵晓强案的公检法法律文书，会发现很多微妙、留有余地之处，为后来取得的新证据，提供了弥补和校正的机会。

检方的起诉书这样描述龚波：“协助南山区粤海街道执法队清理乱摆卖的被害人龚波、林景丹、孙天兵、张旭光等人，驾驶标有‘南山城管’字样的电动车，到南山区后海村开展协助清理乱摆卖工作。”

还有一个细节是“相互扭打”，并且是以少胜多的恶战：“在扭打过程中，赵晓强掏出随身携带的短刀朝龚波左颈、左胸等处捅，并刺伤林、孙、张等人。后赵晓强被制服在地，闻讯赶到现场的曲波（赵晓强朋友，被一审判刑11个月）抢下赵晓强手中所持的刀，持刀逼退对方，帮助赵逃离现场。”

法院的一审判决也有“重点关注”，那就是：“龚波一方清理赵晓强无证开设的烧烤摊档，过程中处理方式有不妥，是引发本案的一个因素。”

而夏俊峰有没有被打？网友这样形容：“一头羊被一群狼抓进了狼窝，但狼两死一伤，除了律师辩护词所描述的情形可以合理解释，就只有另一种解释：狼是自残。”

公众不是怕夏俊峰被判死刑，是怕他死得不明不白，更怕同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面对公权，司法机关为何就软了、偏了、选择性失明了？

陈有西的一段辩护词，让人震撼而动容：“针对公权执法的犯罪，应当同针对平民的犯罪一视同仁。不能为了保护公权执法，而远离法律的公平正义。”“只有实事求是还原真相，合理合法适用法律，才能实现真正的社会和谐稳定！”

正如深圳市中院在最近一次会议上对法官作出的要求：“决不允许为了一味地追求办案快、一味地追求判刑重，而让放宽证据标准、放松法律尺度的现象发生。”

遇见小贩

说实话，我很少买流动小贩的水果；因为我不爱讲价，也颇担心他们的“八两秤”。

报社附近有一位骑三轮车的老人，车后的木板摆满了水果。因为无证无照，随时可能被城管查处。

那天，我偶然拦下他的车，买些葡萄和木瓜。他拿出秤来称重，我低头在包里拿零钱。

过了半晌，水果还没称好。我才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原来，他少了一条手臂，好几次，装水果的袋子都从秤钩上滑脱。

他收下钱骑车离去，我望着他消瘦的背影、花白的头发、笨拙的动作，霎时间感到心酸。

不会有人雇佣这样一位来大城市揾食的残疾老人，他也无力租下租金日益昂贵的档位来卖水果。他靠自己的单手，并不“光明正大”地生存着。

“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那终究只是古人的理想。

不让他摆小摊，你让他如何活下去？

而我们，为什么知道他的行为是违法的，却仍无法不为他感到难过？

上期“吴欣说案”

读者反馈

（针对《比“△”更可怕的是“ ” 》）

地震报警器999：现行规定上没有的交警就都可以做?

担凳仔听故仔：这有什么的，人家警察GG都签好的一本，然后各个协管员每人十几份，叫他们去发完。

波罗竭帝_：公式“△”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因为一位“无名字”的交警，不甘寂寞地冲上舞台，欲与其一争高下。 

 广东刑事辩护专家|新闻媒体特邀律师|南方都市报特约通讯员|高级律师欧湘富咨询电话13823613759，QQ435682499，Email:szouxf@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