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上的张文中一身黑色西装格外精神,他特意挑了一条红色领带。尽管努力控制着情绪,但听到无罪判决的一刻,张文中还是抿起嘴唇深吸了口气,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接受记者采访时,张文中仍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再审的意义,不仅仅是案件本身,也不仅仅是还我清白,而是党和国家对企业家群体的关注,对企业家精神的弘扬,对企业家创业环境的营造,是改革开放40年来推进依法治国的又一个新起点。”


2018年5月31日,最高人民法院对张文中诈骗、单位行贿、挪用资金案再审改判无罪。


张文中,曾是中国零售业领军人物,却在企业如日中天时身陷囹圄。从戴罪之身到无罪归来,这个结果他等了12年。


张文中案只是司法保护民营经济发展的一例。


民营经济不“离场”,司法保护不“缺位”。2018年,政法机关主动服务民营经济,提升企业家安全感,平等保护民营企业,为民营经济发展营造更便利、安全、公平的营商环境。


有恒产者有恒心


张文中,物美集团创始人。1994年底,他在北京创立物美第一家超市。2003年,物美集团在香港上市,成为国内大型的民营流通企业。


正当张文中的事业蒸蒸日上时,他被认定犯诈骗、单位行贿和挪用资金罪,被判处有期徒刑12年。


张文中坚持要为自己讨回公道,出狱后他先后向河北高院和最高检提出申诉。今年5月,张文中案改判无罪,这也是最高法依法再审的涉产权和企业家错案第一案。


“有恒产者有恒心”,这句话被写进《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完善产权保护制度依法保护产权的意见》等多个重量级文件中。


企业家安全感从何而来?不仅来自法治的保障,也来自政法机关执法司法更加规范、审慎。


2018年,为保护民营经济发展,中央政法机关措施频出:


最高法要求,加大民营企业家的人身、财产权利的保护力度,增强民营企业家的安全感。严格执行刑事法律和司法解释,坚决防止利用刑事手段干预经济纠纷。


最高检就支持民营经济发展召开党组会,严格规范文明司法,对包括民营企业在内的涉经济犯罪案件,不该封的账号、财产一律不能封,不该采取强制措施的一律不采取,发现问题的要敢于监督纠正,确保企业正常生产经营秩序。


执法司法是法律给予民营企业的最终救济,也是民营企业家困境求生的最后希望。


公安部要求,严格规范公正文明执法,准确认定经济纠纷和经济犯罪的性质,严格掌握入刑标准,坚决防止刑事执法介入经济纠纷,坚决防止把经济纠纷作为犯罪处理；严格依法准确适用刑事强制措施,发现错拘错捕等执法问题的,必须在第一时间依法纠错。


司法部研究出台《关于充分发挥职能作用为民营企业发展营造良好法治环境的意见》坚持“法定职责必须为、法无授权不可为”。全面公开行政执法部门权责清单,明确执法主体、执法程序、执法事项范围。


政法机关执法司法理念指的升级,让张文中在内的企业家们更加安心、更有信心。


平等保护民营企业


“正义尽管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迟到的正义,依然无比珍贵。”56岁的张文中又一次站在熟悉的演讲台上,脸上已没了往日的阴霾,演讲结束,马云、任志强、俞敏洪等百余位企业家全体起立致敬。


张文中案涉及“民企历史原罪”问题,在当时国家的法律体系、政策对于私营企业产权保护还不够充分,一些民营企业家为了寻求发展,“挂靠”国有企业,在经营过程中存在一些不规范行为。


在民营经济发展较慢的黑龙江省,2017年民营经济增加值也占到全省GDP比重的51.8%,民间固定资产投资占全部投资比重为71.4%,税收占全省税收比重的51.6%,成为全省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支撑和中坚力量。
黑龙江省政法机关坚决贯彻省委决策部署,认真落实黑龙江省委书记张庆伟关于推动民营企业加快发展的部署要求,紧紧围绕“法治建设年”活动,为民营企业安心谋发展提供有力法治保障。
主动提供法律服务
大同区作为大庆市的农业区,商业设施缺乏,大庆市佞金房地产公司老板宁希春响应区政府招商前来投资,却对拆迁工作有顾虑,区政府法律顾问、“龙江振兴发展律师服务团”成员张殿英律师认真履职,为企业提供法律帮助。
“搞了多年房地产开发,这样规范的拆迁我还没见过。”宁希春近日对《法制日报》记者说,张殿英律师参照棚改政策,以企业为拆迁主体,从建立机构、补偿方案、商户回迁到方案公示为企业制定了详细的拆迁计划,300多拆迁户15天内全部完成协议拆迁,如今3万多平方米的综合商业楼已投入使用。
“龙江振兴发展律师服务团”是黑龙江省司法厅厅长赵金成的创意。“亚布力事件中双方对土地面积分歧非常大,如果前期有律师介入进行确权,就会少了很多麻烦。应该组织一支律师队伍为企业投资提供法律服务。”赵金成向记者谈起建立“律师服务团”的初衷。
5月2日,黑龙江省司法厅下发文件:为推动律师行业创新服务方式,拓展服务领域,充分发挥律师在振兴龙江发展中的积极作用,为新时代龙江建设提供强有力的法治保障,省司法厅决定在全省范围内分级组建“龙江振兴发展律师服务团”。
为进一步做好政法系统的服务工作,9月5日,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甘荣坤主持召开了依法保护民营企业合法权益、促进民营经济健康发展座谈会,听取民营企业人士对政法机关执法司法活动的意见建议,研究进一步畅通政法机关与民营企业的联系对接渠道,切实解决执法司法活动中存在的问题。
执法普法一肩挑
记者从黑龙江省委政法委了解到,全省政法机关全力推进“谁执法谁普法”责任制,结合办案加强对民营企业普法宣传,采取专题讲座、以案释法、公布典型案例、深入民营企业开展法律咨询等方式,引导民营企业增强守法诚信意识,有效防范经营风险。
“按照中央政法委谦抑、审慎、善意、文明、规范的司法理念,省检察院出台了服务民营经济十条措施。”黑龙江省检察院常务副检察长步延胜接受记者采访时说,检察工作在法律适用上要坚持罪行法定、疑罪从无、从旧从轻,在执行中不轻易对民营企业家批捕、起诉。
黑龙江省检察院相继制定下发了《关于充分发挥检察职能服务优化营商环境保障全面振兴发展的意见》《全省检察机关服务优化营商环境保障全面振兴发展“八条禁令”》。
全省各级检察机关在各地工商联建立了检察联络室,启动全省检察机关“进园区、进项目,走访企业、专访企业家”“两进两访”工作,向市场主体提供更加及时、精准、普惠的法律服务产品。
近年来,黑龙江省法院制定了两个工作方案和4个实施意见,下发全省法院贯彻执行。今年先后举办了司法保护论坛和座谈会,努力营造依法保护民营企业合法权益的法治环境。
刀刃向内重拳整治
今年7月,黑龙江省委政法委针对个别政法机关存在的超越管辖权限、违反法定程序等问题,组织开展案件评查,责成相关政法机关依法纠正发现的适用法律错误、事实不清、证据不足、办案程序违法、法律文书不规范等问题。
省高院切实发挥审判监督作用,依法对9件案件、13名被告人改判无罪。
省检察院建立健全监督纠正重大冤假错案工作机制,及时审查当事人申诉控告,对发现的问题以检察建议、抗诉等方式实施监督,保证案件得到公正处理。
今年3月2日,省公安厅印发了《黑龙江省公安机关人民警察执法过错责任追究实施细则》,进一步明确错案认定、追究程序。
全省政法机关针对企业最反感的作风顽疾,坚持刀刃向内,实施重拳整治,按照省委统一部署,在全省深化作风整顿优化营商环境工作领导小组下设立政法专项组,对政法队伍作风问题实施专项整治。
省政法专项组先后3次派出督导组,深入基层政法单位进行督导检查,现场纠正解决问题20个,对51个典型问题进行了书面通报,对当事干警及有关责任领导作出了相应处理。
据介绍,全省政法机关始终保持对涉企违法犯罪的严打高压态势,加大对合同诈骗、金融诈骗、侵犯知识产权、恶意拖欠逃废债务、挪用侵占企业财产等违法犯罪的打击力度,创造安全稳定的社会环境。2017年至今,共立案各类经济犯罪案件4010起,破案3550起,追赃挽损人民币24.77亿余元。
“全省政法机关要坚决落实省委提出的目标要求,在营造良好法治环境方面有新的更大作为。”甘荣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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